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这是山顶的节刑,
时间的神经浸在醋中,绞架的坟冢
涂满鲜血有如我泣苦的闪亮荆棘;
世界是我的创伤,上帝的玛丽亚在忧伤,
像三株树那样弯躬着,小鸟一样的乳房
长长伤口的女人带着扣针垂泪。
这是天空,杰克基督,每一个快乐的角落
在迫于天命的铁钉中驱赶着
直到从我们的双乳间,从极点到极点
三色虹环绕着蜗牛催醒的世界。
(周强译) …
…
|
1
时值秋天,掉落的水果;
通向湮灭的漫长的征途。
苹果像大颗的露珠一样掉落,
撞破自己,为自己打开一个出口。
该走了,向自我道一声告别,
从掉落的自我中
寻找一个出口。
2
你是否造好了自己的灵船?
哦,造一只灵船吧,因为你需要它。
严霜很快就要降临,苹果密集地、
几乎轰隆轰隆地向变硬的大地掉落。
死亡就像骨灰的气味一样散发在空气里!
啊!你难道没有闻到吗?
在撞破的躯体内,惊恐的灵魂 .
发现自己蜷缩一团,无法抵挡
从洞孔吹入而进的寒气。
3
一个人能否用出鞘的剑
来解除生活的苦难?
用匕道,用长剑.用子弹,
人们能为自己的生命捅开一个出口;
但是,请告诉我,这是否就是解除苦难?
当然不是!一个凶手,一个自杀凶手
怎能解除人生的苦难?
4
哦,让我们谈谈我们所知道的宁静,
我们能够知道的、深切、可爱的宁静
它来自安谧时分的强烈的心灵!
我们怎能为自己解除苦难?
5
那么为自己制造一只灵船吧,
因为你必须走完最漫长的旅程,抵达湮灭。
死亡吧,这漫长而又痛苦的死亡,
摆脱旧的自我,创造新的自我。
我们的躯体早就掉落,撞得百孔千疮,
我们的灵魂正从残忍的撞破之处的洞孔,
向外渗漏。
黑暗、无边无际的死亡之洋
正在涌进我们破裂的缺口,
洪水早已把我们覆盖。
6
哦,造起你的灵船,造起你的避难方舟,
装上食物,装上蛋糕和甜洒,
为了通往湮灭的黑暗的航行。
当黑暗的洪水泛起,躯体一点一点地死去,
胆怯的灵魂也被洗劫了立足之处。
我们正在死亡,正在死亡,我们大家正在死亡,
在我们身上升起的死亡洪水不可阻挡,
它很快就会淹没世界,淹没外部世界。
我们正在死亡,正在死亡,我们的躯体正在
一点一点地死亡,
我们的力量离开了我们,
我们的灵魂在洪水之上的黑雨中赤身裸体地哆嗦。
在我们的生命之树的最后的枝桠上寒颤。
7
我们正在死亡,我们正在死亡,我们现在能做的一切
就是心甘情愿地死亡,制作灵船,
带上灵魂去进行最长的一次航行。
小小的船上,准备了木桨和食物,
还有小小的莱盘.以及为辞别的灵魂
所各好的各种用品。
这就开航,随着躯体的死亡
和生命的离别,开航,
易碎的灵魂呆在易碎的勇猛的小舟上,
贮有食物、小小炒锅
和替换衣服的忠诚的方舟,
在一片荒凉的黑色洪水上,
在毁灭之海上,
在死亡之洋上,我们仍旧
糊涂地航行,因为不能掌舵.也没有港口。
没有港口,没地方可去,
只有加深的黑暗在黑暗中继续加深,
在无声的、不是汩汩作响的、
与黑暗连成一体的黑暗的洪水中,
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十足地黑暗,
因此,再也没有了方向。
小舟在那儿;然而灵魂已经走了。
她看不见了,附近没有任何物体能看见她。
她已经走了!走了!然而,
她呆在那儿的一个地方。
不知晓的地方!
8
一切都走了,躯体也走了,
完全地走下去了,彻底地走了。
上方的黑暗像下方一样沉重,
在两者之间,小船
已经走了,
灵魂已经走了。
9
这是终结,这是湮灭。
9
然而,在黑暗之上,
有一条细线从永恒中分离出来,
一条水平线
带着苍白冒到了黑暗之上。
这是幻象?或是苍白
冒得高了一点?
啊,等吧,等吧,因为黎明来了,
残酷的黎明从湮灭中,
返回到了人生。
等吧,等吧,小船在漂泊.
在死灰色的
洪水般黎明的下方。
等吧,等吧!虽然如此,但黄色的、奇特的、
冷却的、苍白的灵魂突然萌发,
玫瑰突然萌发。
玫瑰突然萌发,一切事物重新开始。
10
洪水平息了,躯体,就像衰旧的海贝,
奇怪地、可爱地浮现出来。
小船急速回家,
在粉红色的洪水上,摇晃,渐浙消失,
易碎的灵魂跳了出来.又回到她自己的家里
用宁静填塞心房。
被湮灭之宁静复活了的心房
摇荡起来。
哦.造起你的灵船。哦,造起来!
因为你将需要它。
因为通往湮灭的航程等着你。
吴迪 译
…
(献给JS/07 M 378该大理石纪念碑为本州所立)
他被统计局发现是
一个官方从未指摘过的人,
而且所有有关他品行的报告都表明:
用一个老式词儿的现代含义来说,他是个圣徒,
因为他所作所为都为一个更大的社会服务。
除了战时,直到退休
他都在一家工厂干活,从未遭到辞退,
而且他的雇主——福济汽车公司始终满意。
他并不拒绝加入工会,观点也不怪奇,
因为他的工会认为他会按期缴费,
(关于他所属工会我们的报告显示是可信的)
我们的社会心理学工作者发现
他很受同事欢迎,也喜欢喝上几杯。
新闻界深信他每天买份报纸
并且对那上面的广告反映正常。
他名下的保险单也证明他已买足了保险,
他的健康证上写着住过一次院,离开时已康复。
生产者研究所和高级生活部都宣称
他完全了解分期付款购物的好处
并拥有一个现代人必需的一切:
留声机,收音机,小汽车,电冰箱。
我们的舆论研究者甚感满意,
他能审时度势提出恰当的看法:
和平时拥护和平,战时就去打仗。
他结了婚,为全国人口添了五个孩子,
我们的优生学家说这对他那一代父母正好合适。
我们的教师报告也说他从不干预子女教育。
他自由吗?他幸福吗?这个问题太可笑:
如果真有什么错了,我们当然知道。
(范倍译)
……
③ 乌德乌,一种森林恶魔。
王央乐译
……
她从他肩上看过去
寻找葡萄和橄榄、
大理石、秩序井然的城市、深红色大海上的船帆;
但是,在闪闪发光的金属上他的双手放下的却是
像铅块一样的天空和人造的荒凉的空地。
毫无特色的平原,发黑、光秃,
没一片草叶,没有邻居的足迹,没东西进餐,没地方就坐;
然而在那空寂的荒地难以理解的众人却在聚集,
百万只眼睛,百万双靴子,没有表情,列队等待着一个标记。
没人露面的声音从空中飘出,统计资料表明,有些原因。
说出来像这块地方一样干燥、平板;不愉悦任何人物,不讨论任何事情,
一队接着一队,迎着云雾般的灰尘,他们齐步走开,忍受着一个信仰:
他们结果必然会在某处遭难。她从他肩上看过去寻找宗教仪式上的虔诚、
戴上了花环的白衣姑娘、奠酒以及别的祭品;
但是,在闪闪发光的金属上本来应该是祭坛,
可是在他那摇曳的炉火下,她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有刺的铁丝困住了专横的地方,
烦躁的官员们躺在那儿(说着趣闻),天气炎热,哨兵们汗流浃背;
一群正派的普通百姓,从外面观看,既不移步也不出声。
就像三个暗淡的图像,笔直地绑在钉于地上的木桩。
这个世上的群众和帝王,都有着分量,而且分量始终一样,
但都躺在别人的手上;他们渺小,不能期待帮助,也没有人肯来帮忙;
他们敌人想做的一切已经做完;他们的羞耻无与伦比;失去自尊,
在肉体死亡之前,灵魂就不再生存。她从他肩上看过去寻找比赛中的运动队员,
寻找扭动腰肢的男男女女,甜甜蜜蜜地起舞翩翩,
快速、快速地合着音乐的节奏;但是,在闪闪发光的盾牌上,
他的双手布置的不是舞厅,而是布满枯草的田地的荒凉。
一个衣着褴褛的顽童,
在那空地漫无目的地独自闲逛;一只乌儿从真实的石头上溜之大吉;
两个姑娘遭到强奸,两个少年残杀第三,这就是他看到的公理,他从未听见,
任和世界会信守诺言,或任何人因别人痛哭而呜咽。
锻造武器的赫准斯托斯,
长着薄嘴唇,离去时蹒蹒跚跚;胸膛闪闪发光的忒提斯——
灰心丧气地大声哭喊,责怪上帝迁就她的儿子——
力大无比的阿喀琉斯,他铁石心肠,残忍地杀人,
但他已经无法永生。 ……
波涛拍击码头;
荒野上大雨
抽打一辆废弃的火车;歹徒们挤满了山洞。
幻觉遍布夜礼服;
国库代理人穿过偏僻小镇的下水道
追赶着潜逃的抗税者。魔法的秘密仪式催促寺院里的娼妓入睡;
所有的文人学者都有一个假想的朋友。
崇高而激动人心的卡多
可能赞美古老的纪律,但肌肉僵硬的海兵叛乱
则是为了食物和薪水。凯撒的双人床多暖和当一个微不足道的办事员
在一张粉红的正式表格里写下“我不喜欢我的工作”。
财富或怜悯未被赠予,
红腿的小鸟,蹲在它们带斑点的蛋上,
注视着每座流感肆虐的城市。在一起移向别处,无数成群结队的驯鹿横穿
一片又一片金黄苔藓,沉默而迅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