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这是山顶的节刑,
时间的神经浸在醋中,绞架的坟冢
涂满鲜血有如我泣苦的闪亮荆棘;
世界是我的创伤,上帝的玛丽亚在忧伤,
像三株树那样弯躬着,小鸟一样的乳房
长长伤口的女人带着扣针垂泪。
这是天空,杰克基督,每一个快乐的角落
在迫于天命的铁钉中驱赶着
直到从我们的双乳间,从极点到极点
三色虹环绕着蜗牛催醒的世界。
(周强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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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用离奇事件打动人心,
也不会用惊险情节叫人恐惧;
我的爱好是:独坐于夏日凉阴,
只为有心人吹一首简朴的乐曲。
我从霍斯镇前去里士满,途中偶然望见
谷地里有三棵白杨
在方形土冈的三个犄角上高耸;
有一棵,离一股清泉不到一丈。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我难以推断;
随后,我勒住缰绳,叫马儿暂停,
又望见三根石柱,并立于一线,
最远的一根,立在阴沉的山顶。
那些树,无枝无叶,灰暗萧索,
那土冈,不黄不绿,荒凉枯瘠;
我说了一句(你大概也会这么说):
“这里,有往日人们劳作的遗迹。”
我眺望那座荒山的远处近处,
从来没见过这等苍凉的景象;
仿佛这地方春天从来不光顾,
仿佛自然界万象都甘愿衰亡。
正当我站着,陷入沉思和幻想,
一个人,牧人装束,向谷地走来;
于是我迎面走去,跟他搭腔,
问他,这里究竟是什么所在。
牧人停下来,把故事从头细讲——
我前篇所讲的,便是复述他的话。
“早先,”他说,“这是个快活地方!
可是如今,它毁了,遭了天罚。
“您且瞧瞧这几棵枯死的白杨——
有人说是山毛榉,有人说榆树——
这便是花亭;
而那边,是那座殿堂——
上百个地区里数一数二的华屋!
“花亭的遗迹说明了它的景况;
您瞧,这石头,这山泉,这流水清清;
至于那座华屋么?
您也不妨用半天时光,
追寻那忘失的梦境。
“再没有狗儿、羊儿、马儿或小牛
到石潭边上来,用泉水润润嘴唇;
常常,半夜里,当万物都已睡熟,
泉水就发出悲悲切切的呻吟。
“有人说这里发生过一次凶杀,
冤冤相报,造成这一片荒芜;
我坐在阳光下想过,照我想,
只怕报应的起因是那头不幸的公鹿。
“谁知道那头鹿心里是什么想法!
竟然从这么陡峭的悬崖绝顶跳到这水边,
您瞧,只跳了三下!
这样跳,主啊!简直是豁出性命!
“它跑了十三个钟头,难逃一命;
咱们脑子不灵巧,
实在说不上为什么它一心惦着这里,
一定要奔这里来,要死在泉水近旁。
“也许,它曾在这片草地上酣眠,
夏夜清幽,这泉声催它入睡;
也许,它初次离开母亲身边,
初次喝到的,便是这里的泉水。
“也许,四月的清早,山楂花开,
它曾在这里听鸟雀欣然合唱;
也许(有谁知道呢),
它就出生在离这股泉水不到百米的地方。
“如今呢,这一带不见绿阴,不长草,
天底下再没有这样凄凉的山谷;
照我看,这里会长远如此,
一直到树木、石头、泉水都化为虚无。”
“白发苍苍的牧人,你说得有理;
你的信念跟我的差不了多少;
公鹿的横死,造化不会不在意,
她以神圣的悲悯表示了伤悼。
“上帝寓居于周遭的天光云影,
寓居于处处树林的青枝绿叶;
他对他所爱护的无害生灵
总是怀着深沉恳挚的关切。
“游乐的华屋已成灰;
前后左右,这一带荒凉凄惨,非比寻常;
可是造化,到了合适的时候,
又会给这里披上繁花的盛装。
“是她让这些遗物渐次陵夷,
以此来揭示我们今昔的变迁;
而一旦时来运至,
这些遗迹又会被一片花草绿阴所遮掩。
“她所展现的,她所隐藏的,
这两者包含着教诲,
牧人呵,你我要恭听:
我们的欢情豪兴里,
万万不可羼入任何微贱生灵的不幸。”
杨德豫 译
《鹿跳泉》是华兹华斯最美的诗篇,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写猎人追击了一头公鹿十三个小时,最终公鹿累死在泉边,于是猎人把那条泉命名为“鹿跳泉”;第二部分写作者见到的鹿跳泉的荒凉现状,以及与牧人的对话,认为是人类对动物的无情招来了报复。
…
(献给JS/07 M 378该大理石纪念碑为本州所立)
他被统计局发现是
一个官方从未指摘过的人,
而且所有有关他品行的报告都表明:
用一个老式词儿的现代含义来说,他是个圣徒,
因为他所作所为都为一个更大的社会服务。
除了战时,直到退休
他都在一家工厂干活,从未遭到辞退,
而且他的雇主——福济汽车公司始终满意。
他并不拒绝加入工会,观点也不怪奇,
因为他的工会认为他会按期缴费,
(关于他所属工会我们的报告显示是可信的)
我们的社会心理学工作者发现
他很受同事欢迎,也喜欢喝上几杯。
新闻界深信他每天买份报纸
并且对那上面的广告反映正常。
他名下的保险单也证明他已买足了保险,
他的健康证上写着住过一次院,离开时已康复。
生产者研究所和高级生活部都宣称
他完全了解分期付款购物的好处
并拥有一个现代人必需的一切:
留声机,收音机,小汽车,电冰箱。
我们的舆论研究者甚感满意,
他能审时度势提出恰当的看法:
和平时拥护和平,战时就去打仗。
他结了婚,为全国人口添了五个孩子,
我们的优生学家说这对他那一代父母正好合适。
我们的教师报告也说他从不干预子女教育。
他自由吗?他幸福吗?这个问题太可笑:
如果真有什么错了,我们当然知道。
(范倍译)
……
③ 乌德乌,一种森林恶魔。
王央乐译
……
她从他肩上看过去
寻找葡萄和橄榄、
大理石、秩序井然的城市、深红色大海上的船帆;
但是,在闪闪发光的金属上他的双手放下的却是
像铅块一样的天空和人造的荒凉的空地。
毫无特色的平原,发黑、光秃,
没一片草叶,没有邻居的足迹,没东西进餐,没地方就坐;
然而在那空寂的荒地难以理解的众人却在聚集,
百万只眼睛,百万双靴子,没有表情,列队等待着一个标记。
没人露面的声音从空中飘出,统计资料表明,有些原因。
说出来像这块地方一样干燥、平板;不愉悦任何人物,不讨论任何事情,
一队接着一队,迎着云雾般的灰尘,他们齐步走开,忍受着一个信仰:
他们结果必然会在某处遭难。她从他肩上看过去寻找宗教仪式上的虔诚、
戴上了花环的白衣姑娘、奠酒以及别的祭品;
但是,在闪闪发光的金属上本来应该是祭坛,
可是在他那摇曳的炉火下,她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有刺的铁丝困住了专横的地方,
烦躁的官员们躺在那儿(说着趣闻),天气炎热,哨兵们汗流浃背;
一群正派的普通百姓,从外面观看,既不移步也不出声。
就像三个暗淡的图像,笔直地绑在钉于地上的木桩。
这个世上的群众和帝王,都有着分量,而且分量始终一样,
但都躺在别人的手上;他们渺小,不能期待帮助,也没有人肯来帮忙;
他们敌人想做的一切已经做完;他们的羞耻无与伦比;失去自尊,
在肉体死亡之前,灵魂就不再生存。她从他肩上看过去寻找比赛中的运动队员,
寻找扭动腰肢的男男女女,甜甜蜜蜜地起舞翩翩,
快速、快速地合着音乐的节奏;但是,在闪闪发光的盾牌上,
他的双手布置的不是舞厅,而是布满枯草的田地的荒凉。
一个衣着褴褛的顽童,
在那空地漫无目的地独自闲逛;一只乌儿从真实的石头上溜之大吉;
两个姑娘遭到强奸,两个少年残杀第三,这就是他看到的公理,他从未听见,
任和世界会信守诺言,或任何人因别人痛哭而呜咽。
锻造武器的赫准斯托斯,
长着薄嘴唇,离去时蹒蹒跚跚;胸膛闪闪发光的忒提斯——
灰心丧气地大声哭喊,责怪上帝迁就她的儿子——
力大无比的阿喀琉斯,他铁石心肠,残忍地杀人,
但他已经无法永生。 ……
波涛拍击码头;
荒野上大雨
抽打一辆废弃的火车;歹徒们挤满了山洞。
幻觉遍布夜礼服;
国库代理人穿过偏僻小镇的下水道
追赶着潜逃的抗税者。魔法的秘密仪式催促寺院里的娼妓入睡;
所有的文人学者都有一个假想的朋友。
崇高而激动人心的卡多
可能赞美古老的纪律,但肌肉僵硬的海兵叛乱
则是为了食物和薪水。凯撒的双人床多暖和当一个微不足道的办事员
在一张粉红的正式表格里写下“我不喜欢我的工作”。
财富或怜悯未被赠予,
红腿的小鸟,蹲在它们带斑点的蛋上,
注视着每座流感肆虐的城市。在一起移向别处,无数成群结队的驯鹿横穿
一片又一片金黄苔藓,沉默而迅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