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沸腾了

大海沸腾了,

人民的大海,

那可怕的威力

掀起滔天巨浪,

震动高天大地。

你们见过这舞蹈?

你们听过这音乐?

若是你们没见过,

现在就应该懂得:

人民是多么欢乐!

海在怒吼,咆哮……

船儿不停地颠簸,

它向地狱沉去了,

拖着扯碎的帆,

和折断的桅杆。

咆哮吧,大海!

你深深的海底,

腾起巨大的力量,

把狂怒的浪花

喷入云层中间。

一条永恒的真理,

由浪花写在天上:

船在水上航行,

水在船下翻腾,
可是水永远是主人翁。

……

每一朵花


每一朵花,没一株小草,
都需要太阳的一道光线。
爱情呀,你心中的太阳,
我的心得不到一点阳光。
任何姑娘都不会热恋我,
任何姑娘都不会对我讲:
“冰冷的世界冻僵你的心,
你就在我的怀里暖一暖!”

姑娘并不问:“你可疲倦?
请倒在我的肩头上休息!”
任何姑娘都不会来洗刷
我前额上被击出的血迹!
我自己恰似一根常春藤,
绿色枝叶已经干枯凋敝;
小鸟不向我飞,在我头上
阴郁的思想乌鸦般密集。

青春就这样流逝,生命
从我身上静悄悄地消耗。
我这样想:我的血凝结,
由于死神冷冰冰的拥抱。
假如我死了,生命毁灭,
未沾泪水的寿衣遮盖我,
任何人都不会在我坟前
栽下一朵小小的花朵。

山脚下,荒凉的墓碑旁,
我在那里化成一堆泥土;
枝藤蔓延着,无人践踏,
无人来到我的坟前谒墓。
只有你夜的风暴无情地
呼呼吹动,不停地哀惋!
悲哀的弟兄,因为那弟兄
就是你呀,我心灵的情感!

……

落吧,落吧,落吧


落吧,落吧,落吧,
吻像暴雨般地降落;
一个吻接着一个吻,
就向我嘴唇上降落。

大雨呀,大雨呀,
迎着霹雳闪电下降!
鸽子呀,你的眼睛
迸发闪电般的光芒。

霹雳呀,霹雳呀,
就在我们身后爆炸;
鸽子呀,我得逃走,
因为你爹爹出来啦。 

……

我宁愿是


我宁愿是一座荒凉的小岛,
座落在大海的中央,
人和鸟儿都到不了那边去——
只要我不结识你这个姑娘。

我宁愿是遥远大地边缘的
被冰雪覆盖的峰岩,
柔和的阳光不能把它温暖——
只要我不结识你这个姑娘。

我宁愿是赤道线上的粒砂,
夏季里灼热的太阳
向我喷吐永不熄灭的大火——
只要我不结识你这个姑娘。

我宁愿是被人诅咒的游魂,
漂泊在静穆的夜间,
在棺樽里都不能休息片刻——
只要我不结识你这个姑娘。

我宁愿让无法计算的灾难的
重量落在我的身上,
我愿背负生命的十字架——
只要我不结识你这个姑娘。

假如……假如我失却生命,
我不愿获得祝福,
和那无限崇高的辉煌位置,
我不愿意结识你这个姑娘。

……

民族之歌


起来,匈牙利人,祖国正在召唤!
是时候了,现在干,还不算太晚!
愿意作自由人呢,还是作奴隶?
你们自己选择吧,就是这个问题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我们过奴隶生活,直到今天,
连我们的祖先也总是遭受诽谤;
他们原来自由地活着或者死去……
死后无法在受奴役的地下安息。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假如有谁把他渺小的生命,
看得比他的祖国还要贵重,
祖国需要时,他不肯战死,
那么他太下贱,太卑鄙无耻!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军刀要比铁锁链更加光亮,
佩带起军刀,却也十分辉煌; 
如今我们还是戴着脚镣和手铐!
你过来吧,我们的古老的军刀!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匈牙利这个名字还会重新壮丽,
让它真正恢复古代的伟大荣誉;
我们要在激烈的战斗之前宣誓,
要清洗几世纪来所遭受的羞耻!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在我们阵亡的地方将筑起坟丘,
后代子孙们将在坟前哀哭和叩头。
他们念着为我们祝福的祷词,
念着我们的无比神圣的名字。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

自由与爱情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

镜子,——飞散成银色的


镜子,——飞散成银色的
碎片,目光——还在镜中。
我的天鹅们,今天,
天鹅们飞回家!

一根羽毛——从高高的云空
向我的胸口落下来。
今天,我在梦中播撒
细碎的银子。

银子的呼喊——多么响亮。
我要像银子一般歌唱。
我喂养的小家伙!小天鹅!
你是否飞得舒畅?

我即将出发,我不会
对妈妈说,不会对亲人说。
我即将出发,即将走进教堂,
我要向神的侍者祈祷,
为年幼的天鹅祈祷。

1916.3.1

……

去为自己寻找可靠的女友


去为自己寻找可靠的女友,
那并非依仗数量称奇的女友。
我知道,维纳斯是双手的事业,
我是手艺人,——我懂得手艺:

自崇高而庄严的沉默,
直到灵魂的肆意践踏:
从我的出生直到停止呼吸——
跨越整个神性的梯级!

1922.6.18

……

刀刃


在我俩之间躺着一把双面刃。
誓言将在我们的思想里生存……
但是热情的姐妹们在这里!
但是兄弟般的激情在这里!

是如此一个混合物
风中的大草原,和嘴唇吹拂
中的深渊……剑,拯救我们
远离我俩不朽的灵魂!

剑,摧折我们又刺透我们,
剑,处死我们,但是懂得,
有如此般真理的极至
存在,如此一片屋顶的边缘……

双面刃在播种不和?
它也将人们聚拢!在海岬开凿一个洞,
将我们聚拢,恐惧中的守护者。
伤口插入伤口,软骨刺入软骨!

(听!如果一颗星,在陨落……
不是为了一个,从船上坠入大海
的孩子的许愿……这里是海岛,
为每一个和每份爱情的海岛……)

一把双面刃,倾入
蓝色,将变成红……我们揿按
双面刃插入自身,
最好是躺下!

这将是个兄弟般的伤口!
以此方式,在群星下,没有任何
罪恶……仿佛我俩是
两兄弟,为一把剑所焊接在一起!

……

我把这些诗行呈献给


我把这些诗行呈献给
那些将为我建造坟墓的人。
人们稍稍露出高耸的,
我那可恨的前额。

我无端地背信弃义,
额头上戴着一个小花冠,——
在将来的坟墓中,我
不再认识自己的心灵。

他们在脸上不会看到:
"我听到的一切!我看到的一切!
在坟墓中,我满心委屈地
和大家一样生活"。

穿着雪白的裙子,——这是
我自童年就不喜欢的颜色!——
我躺下去——和谁比邻而葬?——
在我生命的末日。

你们听着!——我并不接受!
这是——一只捕兽器!
他们安放入土的不是我,
不是我。

我知道!——一切都焚烧殆尽!
坟墓也不为我喜爱的一切,
我赖以生存的一切,
提供什么栖息之地。

1913.春 莫斯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