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石
小小的殒石是来自天上,罗列在故乡的河边
像植物的根子一样,使绿色的叶与白色的花
使这些欣荣的童话茂长,让孩子们采摘
这些稀有的宇宙的客人们
在河边拘谨地坐著,冷冷地谈著往事
轻轻地潮汐拍击,拍击
当薄雾垂缦,低霭铺锦
偎依水草的殒石们乃有了短短的睡眠
自然,我常走过,而且常常停留
窃听一些我忘了的童年,而且回忆那些沉默
那蓝色天原尽头,一间小小的茅屋
记得那母亲唤我的窗外
那太空的黑与冷以及回声的清晰与辽阔
……
小小的殒石是来自天上,罗列在故乡的河边
像植物的根子一样,使绿色的叶与白色的花
使这些欣荣的童话茂长,让孩子们采摘
这些稀有的宇宙的客人们
在河边拘谨地坐著,冷冷地谈著往事
轻轻地潮汐拍击,拍击
当薄雾垂缦,低霭铺锦
偎依水草的殒石们乃有了短短的睡眠
自然,我常走过,而且常常停留
窃听一些我忘了的童年,而且回忆那些沉默
那蓝色天原尽头,一间小小的茅屋
记得那母亲唤我的窗外
那太空的黑与冷以及回声的清晰与辽阔
……
偃卧在群草与众花之间
浮著慵困的红点而流著年轻的绿
像是流过几万里,流过几千个世纪
在我忧郁的眼神最适宜停落的线上
像一道放倒的篱笆
像采带束著我小园底腰
当我散步,你接引我底影子如长廊
当我小寐,你是我梦的路
梦见古老年代的寒冷,与远山的阻梗
梦见女郎偎著小羊,草原有雪花飘过
而且,那时,我是一只布谷
梦见春天不来,我久久没有话说
……
雨季像一道河,自四月的港边流过
我散著步,像小小的鮀鱼
穿游在路旁高大的水藻间
我吹著水泡,一面思想,一面游戏——————
我思念,晴朗的日子
小窗透描这画的美予我
以云的姿,以高建筑的阴影
以整个阳光的立体和亮度
除圆与直角,及无数
耀耀的小眼睛,这港的春呀
系在旅人淡色的领结上
与牵动这画的水手底红衫子
而我游戏,乘大浪挤小浪到岸上
大浪咆啸,小浪无言
小浪却悄悄诱走了沙粒……
……
静,从声音中走出来,
这儿的山,和低流的水,
葛里克达的夜,
我们底车停了
至帐蓬如空虚的鼓,鼾声轻轻摸响它;
爱静的蕃社的精灵们,
不安地跃上树梢摇晃著
啊!这儿的山,高耸,温柔,
乐於赐予,
这儿的山,像女性的胸脯,
驻永恒的信心於一个奇迹,
我们睡著,美好地想著,
征一切的奇迹於一个信心
……
我来结束我底偈语了,
这无休止的谜啊 !
想起家乡的雪压断了树枝,
那是时间的静的力
想起南海晨间的星子
如紫竹掩一泓欲语的流水……
山太高了,云显得太瘦,
何力浮起鹏翼,只见,
一只红色的蝉,静静地蜕著,
白翅被[刹那]染黑了
啊!你收拾行囊的春天呀!
看我——————
[二十余年成一梦
此身虽在堪惊!]
能否,我随著你
早点儿离去,
早点儿离去!
……
虚无在崖上时,对著我
彷佛这样歌著……
啊---
不必为人生咏唱,以你悲怆之曲
不必为自然临摩,以你文彩之笔
不必讴歌,不必渲染,不必夸耀吧!
果真你底声音,能传出十里吗?
与乎你底图画,能留住时间吗 ?
然则,即千顷惊涛,也不必慨赏
即万里云海,也不必讶赞
果真,啊!你底眼,又是如此的低微麽?
时序和方位,山水和星月
不必指出,啊!也不必想到
不必猜测,你耳得之声
不必揣摩,你目遇之色
不必一咏三叹,啊,为你薄薄的存在
若是,朋友,你不曾透视过生命
来啊,随我立於这崖上
这里的——————
风是清的,月是冷的,流水淡得清明
你当悟到,隐隐地悟到
时间是由你无限的开始
一切的声色,不过是有限的玩具
宇宙有你,你创宇宙——————
啊,在自赏的梦中,
应该是悄然地小立……
……
啊!何其幽静的倒影与深沉的潭心
两条动的大河,交拥地沉默在
我底,临崖的窗下……
啊!何其零落的星语与晶澈的黄昏
何其清冷的月华啊
与我直落悬崖的清冷眸子
以同样如玉之身,共游於清冥之上
这时,在竹林的彼岸
渔唱声里,一帆嘎然而落
啊!何其悠然地如云之拭镜
那光明的形象,毕竟是漂渺而逝
我乃脱下轻披的衣襟
向潭心掷去,掷去--
……
自从来到山里,朋友啊!
我的日子是倒转了的:
我总是先过黄昏後渡黎明
每夜,我擦过黑石的肩膀,
立於风吼的峰上,
唱啊!这里不怕曲高和寡
展在头上的是诗人的家谱,
哦!智慧的血需要延续,
我凿深满天透明的姓名
唱啊!这里不怕曲高和寡
……
台北盆地
像置於匣内的大提琴
镶著绿玉……
裸著的观音山
遥向大屯山强壮的臂弯
施著媚眼
向左再向南看过去
便是有著沉沉森林的
中央山脉的前襟了
基隆河谷像把声音的锁
阳光的金钥匙不停的拨弄
在云飞的地方
我也伸长我底冰斧
为那七彩的虹弓缀一根弦
而这歇著的大提琴
却是事间最智慧的词令者
对偶来的人,缄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