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让我忘记你

怎么让我忘记你
在黄昏的海岸
在流动的水里
紧张的码头
山上的小尖就要睡着
怎么让我安慰你
相逢的时刻就要来临
尽管你无法阅读我的诗篇
我想浏览你
像星光之于大地
我要替代你
像晚上和白天
我不禁相思的疲劳
那是一种碧绿的颜色
没有一盏灯能够企及我们
最最深刻的想念
在黄昏的阴影里
我的心像没有脚的爬虫
我的心到达
灰尘的终端
我想拥抱你
在你头上筑巢
在城堡上仰望
干净的天空
就好象仰望你

2000/1/21

……

情歌没有镜头

情歌没有镜头
闪现在微弱的门缝里
我的眼睛眼看就要离开
水果的视线
我的眼睛
被爱情的火焰吞灭
在整齐的海岸上
我叫出一群留级的螃蟹
让它们跟住你
跟住你
在你无比眩亮的声音里
在你无比狡猾的光线里
我暗暗留下
在树丛和阴影
照耀村镇的时候
我的爱人
奇思异想拖累了我
让我无法在现实的空气里
闻到你靠近的气息
你靠近
像牧师靠近他的讲坛
你小心翼翼
不触及我未曾伸展的指头
像朝生暮死的植物
从小拇指开始了
他们艰难无比的恋爱
在透明的甲板上
看五等舱的鱼市
用冰块冷冻我们的肢体
用一把粗笨的称
将我们隔在两头
尽管如此
我爱你

2000/1/21

……

给妹妹

母亲的灵前,我们靠得如此之近
黑夜里,除了白布覆盖着的尸体
只有你和我。死是艰难的,但又容易
“她会不会突然醒来,像记忆中的传说”
恐惧缘于生活的重复。她将在哪里
注视我们?这个夜晚陌生而又漫长
我们看不见的路,四通八达
“别忘了上香,让灵前的油灯保持明亮
这样,她才能看见回家的路”

……

冬天的菊花

白菊花开了一个世纪
它的出生地让人想起悬崖和岩石
阴冷的天气里凝聚着药味的芳香
冬天刚刚来临,没有雨,也没有风
只有一种干裂的冷
我们还在等待
痛入骨髓的时刻
南国的冬天 ,只停留在表面
温良的微笑柔和的语言
以及隐藏在其中的虚伪
我熟悉这些习性
但我渴望冬天 的疼痛
让我们保持彻夜的清醒

……

对命运的另一种诠释

当你随意组合这些简单的图画
你将预见命运
太阳,房屋,树木,河流,老鼠和蛇
你身边的事物,一种密码
注释着你的生命
多么偶然,脆弱
仿佛易摧的花,熟透的果
命运,它是你自己的神祗
既不能拯救也不能使你堕落
它存在,只将你伴随

……

怀念

这是命定的死亡,孩子
秋天不属于你,这个世界也不属于
你所看到的景象,只是一场梦劫
而我们魂魄之间所能感觉到的气息
它在证明,存在
一定有什么是我们所坚持

我将怎样面对,你阳光下的死亡
一个生命脱离了另一个生命
小小的小小的亡灵,你的形体
早在你之前,命运已被决定

你所仇恨的将继续仇恨
我们留在这尘世
在你的世界之外,死亡使你免于沉沦

……

祝福的冬天

你醒着,你是冬天最早听见祝福的人
琴弦和弓箭,战争与和平
在昨夜的梦里流着泪,淌着血
都市里的人,巴赫的音乐不再是享受
而是伤害
我们已经无法远离城市的喧嚣
河流的污染
如果我歌唱,我嘴里吐出的将是剑,是火
而我醒着,在冬天最早的时刻
看到一朵小小的野菊花

……

另一种幸福

什么时候可以不再注意
菊花的盛开,飞鸟的消逝
或者,在偶然间发现
父亲的语言开始衰老
什么时候可以不再感觉
这些变化在体内飞速进行
让身体放松。让黑夜来临

你可以拒绝祝福,不再祈求
不需要光明,也不必畏惧黑暗
在黑夜中寻觅黑夜,在真理中获得真理
你所包容的将包容你
你的身体中可以长出树,开出花

……

暮 秋

一夜醒来,菊花已经凋零
仿佛音乐中死去的人
无处寻觅它们的灵魂
秋天最后的日子,果实已经成熟

飞鸟开始隐遁,留下的鸣叫经久不绝
谁能体谅
叶尽后的树,花落后的枝
这些根啊,无言的深藏
仿佛一支歌,在吟唱

……

在爱情之外

那些肉体被岁月摧残
女人,我内心最隐秘的词语
她的身体在复苏
而爱情,总是停留在肉体的表面

所有的乳房无一例外地开放
垂挂在枝头的菊花已不是花
她们默默地展示,哀悼
夜晚,不可避免地降临
肉体通过另外的肉体找到了归宿

孩子,它在分离她的身体
脱节的疼痛贯彻一生
母亲,你受伤的身体更容易承受
冲击。总没有停止的时候

肉体,已不能成为我们前后抵达的港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