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行诗 献给格奥尔基·伊万诺夫?


我还记得您:温柔又朴实。
您崇尚唯美,拿着长柄眼镜,不屑一顾。
我用十四行诗来把您的应和,
仅剩的克拉列特酒 的幻想在诗中流溢……

我随即说一句:“请留宿!”
吩咐点燃更亮的星球,
和简陋却可爱的房间成为好友:
痛苦的美让我心满足……

我在太阳中渐渐熄灭,却在
夜晚复活:我在涅瓦河中徘徊,
一位童贞夫人在那里把梦幻等待。

她是古第聂伯人的后裔,
坚信自己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两支笔杆脾气火爆……

1911年,彼得堡

……

二月


二月依偎着四月举止轻浮,
如同宠臣依附着国王。
四月,笑得心满意足,
还令四月神经发痒。

在淡蓝色的夜晚
浅黄色的二月陷入梦幻,
反复念诵着春天神圣的名字,
夜莺,飞向遥远……

孔雀石散发着轻烟
(在温暖的二月是海洋吗?),
掩盖了堤岸的白柳,
爬行并消融于暗淡的烟尘中。

雪变得苍白,灰暗,
闪烁着钻石样的光芒。
而在它的上面松树也遍染白霜
自信地四处张望。

雪花落下,——永生的松树
抖掉灰色的鬈发。
我听见在二月之晨的震颤:
呵,这震颤的便是春天。

1918年.

……

十四行诗


爱情不会重返,而我似乎在惋惜
过去的欢乐和往日的爱情;
你那疲惫的眼神已不再对我闪亮
再也照不亮神秘的征程……

爱情不会重返,悲哀凝聚心中,
像周围的积雪半已消融、下沉。
――你无法为爱情召魂,它红颜薄命:
爱情不会重返――这是二月的喧哗声。

无水的海洋里有无数个星
无数的星群闪烁着清冷,
它们的冷光何等逼人!

这冷光中没有温存、没有同情……
于是我明白,在我的生命中,幸福已然不再。
爱情不会复生!……

加特奇纳1908年

……

在荒岛上


无论是在妻子、情人,还是在姐妹那里:
没有忠实,没有情感,没有友谊。
我不想和她漂落到荒岛上:
那样荒凉会让我很快死去。

当我们相爱,偏远也可以成为
幸福的天堂,但是如何让我爱这样的?
怎样和她永远相守,她冷眼观望
与她在一起无善亦无恶。

那夜晚的黑影会令我恐惧。
粉红的日出也不会让我欣喜。
出卖。失望。背叛。忧郁。
既然没有男人,还不如和猴子在一起。

1932年.

……

春日 ――给亲爱的卡·米·福法诺夫


春日火热如金,――
全城阳光明净!
我又是我了:我重新变得年轻!
我再次充满欢乐和爱情。

心灵在歌唱,它渴望奔向田塍,
我对所有人都以'你'相称……
多么广袤!多么自由!
多么好的歌儿!多么美的花朵!

最好乘上四轮马车任意颠簸!
最好到嫩绿的草地上去漫步!
看一看农妇那红润的脸庞,
把敌人当朋友来拥抱!

喧哗吧,你春天的阔叶林!
生长吧青草!开花吧,丁香!
我们当中没有罪人:所有人都是对的
这样美好的日子如何能不这样!

1911年4月

……

生活的霞光


我想象生活的霞光是一片光明,
是普世幸福,永远像白天一样明净。
我的眼睛如火一般燃烧,
我是那么勇敢、欢乐而又热情。

世界是那么美好、奇妙。
我以为可以像游戏一般过完一生……
生活的霞光使我如此天真,
生活的霞光使我如同孩童!

生活的晚霞是消逝的激情,
熄灭的,是力量和热情,
我是那么惋惜、那么心疼,我不知道――
这是否是幻想的破灭,可最后时刻已经临近。

临终时刻,它嘲讽地、无畏地挺进,
我充满忧愁骨瘦形消……
生命的晚霞――生活中的一切照样光明!
生命的晚霞――是所有人的晚晴!

1907年

……

古典爱情


在那个时代 梦幻聚集在
人们的心中 透明而清朗。
曾经多么美好,多么新鲜
我的爱情、荣誉和春天的玫瑰。

夏天逝去,到处淋漓着眼泪
国家无存,也没有了她的国民。
多么美好,如今多么新鲜
那回忆逝去岁月的玫瑰

但是时光向前——暴风雨已经平息
俄罗斯返回家园,找寻尸体。
多么美好,多么新鲜的玫瑰
我的祖国将把它撒进我的棺材里。

……

情人?


1、
“情人”这词听来多粗俗,
它说起来大家都有份,
普希金他有没有读自己的琥珀诗,
帕蒂 有没有要钱把酒喝。

情人——小说的血与肉,
世界诗歌的活水。
想一想,倘若没有这个词
莫泊桑他根本就不是……

“情人”——奇妙的俄国字眼,
无论你斗胆将它如何看待,
何时它才是你生活的根本——
里面竟纠缠着爱与欲?!

2、
这个字眼里有不忠。
它还要把戏演,
充满感动和神经质,
就是有复仇也说得过去。

就这个词能写上一本书,
仿羊皮纸上满是诗。
这个字里藏着屠格涅夫的隐私
还有像春天丁香花般的罗曼司。

生命终了也不会忘记
一生曾有光鲜的过去
“情人”这个让人忧郁的温柔字,
让你的内心感觉亲切无比。

3、
假如这个字
只能适用于
自己,不再适用其他人
——不可用于别人的妻,
那你的幸福已然降临,
它与罗马的权力无异
在它鼎盛的年代里
你可对我深信不疑!

1929年

……

茶色玫瑰


假如要求并非心血来潮
也没有幻想的阻拦,——
那诗人,请将我化作一株
白玫瑰,茶色玫瑰。

——米拉·洛赫维茨卡娅 

在寂静的昏昏欲睡的池塘上方——
就是那异常之静谧的所在
有一座不大却舒适的房子,
房前长着一株茶色的玫瑰。

茶色玫瑰上栖着蜻蜓的扇子——
仿佛在把碧绿耕种;
花朵四周流淌着醉人的气息
还飘荡着未醒的梦。

池塘前的东西欣赏着倒影里
自己那奇妙的装饰物;
花园在和它打情骂俏,
赏玩那羞答答的玫瑰。

可是,非同寻常的忧郁——
日日夜夜,日夜在涨潮。
玫瑰私语:“我们和您,
我的花园,都是倒霉蛋……”

就在那时,点燃火光
在忘却落日光景之前,
花园里的小人如同沙皇,
生活在无法料想的梦幻里面。

他们哈哈大笑,又吵又闹,
不放过如此贪婪的印象;
花园遭他们践踏蹂躏:
不朽常常是腐烂的祭品!……

玫瑰会怎样,假如有关它的
偶然的消息传到他们那里?……
茶色玫瑰会来不及开放,
急着凋零……

1909年,伊万诺夫卡庄园

……

诗人,照我算计

 

诗人,照我算计——
该列第一,然后,太阳——
然后,夏季,然后,上帝的天堂——
在就是全部名单——

但是,再看一遍,第一
似已包括全体——
其余,都不必出现——
所以我写,诗人,一切——

他们的夏季,常年留驻——
他们给得出的太阳——
东方会认为奢侈——
如果,那更远的天堂——

象他们为他们的崇拜者
是准备的那样美
在情理上就太难证明——
有必要为做梦而入睡——

江枫 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