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
我走在楼梯上,听你的啼鸣
像货摊上的乐器,放满了
我的家。
远处是外省的铅灰的海港。
每一次母亲出走,
都能在那里找回她。听你的
啼鸣,像是爱上了
另一个世界——我被时光收紧的中午,
我小时候失落的鼓
我的女人吻我并脱去我的衣服。
……
我走在楼梯上,听你的啼鸣
像货摊上的乐器,放满了
我的家。
远处是外省的铅灰的海港。
每一次母亲出走,
都能在那里找回她。听你的
啼鸣,像是爱上了
另一个世界——我被时光收紧的中午,
我小时候失落的鼓
我的女人吻我并脱去我的衣服。
……
前面一片荒郊。
走尽荒郊,
便是人们的道。
呀!黑暗里歧路万千,
叫我怎样走好?
“上帝!快给我些光明罢,
让我好向前跑!”
上帝慌着说,“光明?
我没处给你找!
你要光明,
你自己去造!”
……
青山环拥着正睡的时候,
牛乳般雾露遮遮掩掩,
像轻纱似的,
幂了新嫁娘的面。
默然在窗儿口,
上不见只鸟儿,
下不见个影儿,
只剩飘飘的清风,
只剩悠悠的远钟。
眼底是靡人间了,
耳根是靡人间了;
故乡的她,独灵迹似的,
猛猛然涌上我的心头来了!
……
我像一枝烛光;
他是海,浩浩荡荡的,
我像他的细流;
他是锁着的摩云塔,
我像塔下徘徊者。
他像鸟儿,有美丽的歌声,
在天空里自在飞着;
又像花儿,有鲜艳的颜色,
在乐园里盛开着;
我不曾有什么,
只好暗地里待着了。
……
遮住了白日里繁华灿烂。
悄没声的河沿上,
满铺着寂寞和黑暗。
只剩城墙上一行半明半灭的灯光,
还在闪闪烁烁地乱颤。
他们怎样微弱!
但却是我们唯一的慧眼!
他们帮着我们了解自然;
让我们看出前途坦坦。
他们是好朋友,
给我们希望和慰安。
祝福你灯光们,
愿你们永久而无限!
……
你的眼像波涛,
你的言语如石头,
怎能使我忘记呢?
你飞渡洞庭湖,
你飞渡扬子江;
你要建红色的天国在地上!
地上是荆棘呀,
地上是狐兔呀,
地上是行尸呀;
你将为一把快刀,
披荆斩棘的快刀!
你将为一声狮子吼,
狐兔们披靡奔走!
你将为春雷一震,
让行尸们惊醒!
我爱看你的骑马,
在尘土里驰骋---
一会儿, 不见踪影!
我爱看你的手杖,
那铁的铁的手杖;
它有颜色,有斤两,
有铮铮的声响!
我想你是一阵飞沙
走石的狂风,
要吹倒那不能摇撼的黄金的王宫!
那黄金的王宫!
呜---吹呀!
去年一个夏天大早我见着你:
你何其憔悴呢?
你的眼还涩着,
你的发太长了!
但你的血的热加倍的薰灼着!
在灰泥里辗转的我,
仿佛被焙炙着一般!---
你如郁烈的雪茄烟,
你如酽酽的白兰地,
你如通红通红的辣椒,
我怎能忘记你呢?
……
布衣难耐春寒,
远处,楚国开花的群山宛如堆堆红炭。
时有传闻,楚人
已有渗碳炼钢的技术,
但官吏没有仁爱
工匠不尽孝心……北方
数千里大雪下
孔子为实现仁爱正疲于奔命,
为“礼乐”和“秩序”寻找根基。
子贡孤身赴楚
传播老师的思想……可惜
众人没有智慧,光阴白白流逝了。
今年春天,在村前暮霭昏沉的子贡岭上,
我碰见邻村的叔爷,
七十八岁,如一根黑色荆条
他醉酒、呕吐、手指摇晃
指着被儿媳打伤的前额,向我哭泣:
“黑佬夫妻两个,
年后到山东打工去了,走时
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房子他不要,
我的伤和病也不管,
哪是儿子,……畜生啊!”
……
是庙宇山急速泻下的飞瀑。
在我们村子,生活变得缓慢
宛如涧水在水塘歇息。
黄昏时分,水边
总有弯腰洗刷的人
总有牵牛唱歌的姑娘
仿佛塘岸上的黑枫
她们从来就在那里,
而且永远在那里。
我记得童年时代,
一个皓月当空的晚上,我和弟弟
回村路过塘边
山上轻风吹皱了水面,
远处涟漪闪亮,不知是萤火
还是月光,
我对弟弟说:“你相信来世吧?”
“我不知道哦。”
水光依稀,时日飞逝,
我已无法控制内心日见憔悴的忧郁。
……
深不可测的谷底
是藏满刀鱼的溪流。
路边,茅草花的长穗
顶着蓝晶晶雪块,仿佛亲人的脸。
我将双耳贴在岩石上,
周围冰天雪地,我却在燃烧。
多少次,竹林里小屋
传出蒸气和灯火,
还有老妇人如泣的歌声
离村多年,多少次 我凝视着月光
阵阵洒落在村口,
雪地上的天空
现出银晃晃闪电,现出
那无涯黑夜漫长的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