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无声的。雨落在树叶上
然后你才听见。或近或远的雨声
一阵又一阵。从我的内心深处翻滚
不是一场好雨,正当痛苦挤破了杯盏
我看见的是青草润泽, 青石闪烁。美女
在别人的屋檐下沉睡。你此刻会怎么想
要是你在雨的欢乐中,看见一个人
心如死灰,满街的蔷薇还有什么用

另一场雨不关我的事情。另一场雨
好坏都一样。我还想着会有一天
雨落在雨里,分不清昨天和今天的日子

等待记忆的苏醒,遍地花开的午夜
河水红了城市,季节开始下雪
本来是无声的,那时却一片喧嚣

……

树木的骨架感到了

树木的骨架感到了
出卖前的一阵惊慌
凭着对来年果实的梦想
剪刀被另一只手所把握

园丁在冬天的园子里
打扫着两道上的积雪
穿过篱墙的风声
不让你再指望什么

比词语更纯粹的是植物
报废的割灌机满身油渍
堆在仓库里的工具
让你说不出哪一个更好

你必须小心从事
寒冷中的梯子在颤栗
那些无人知晓的日子
埋下了深深的根基

……

是你根本听不到的消息

是你根本听不到的消息
从夜晚的桥上传来
石头和一堆大火
照亮了我们的语言

是最终无法完成的工作
像镜子一样挂在对面
曾经罩住灯光的灰尘
正落满宽敞的写字台

是天边一片发暗的云朵
驶向树木晃动的村庄
一想起过去的日子
你只能为现在而奔忙

是那些生者不可企及的1
刻板犹如废黜的仪式
贫穷叫一个人羞于开口
也让另一个人高谈阔论

……

抱着一本书的园丁

抱着一本书的园丁
把手上的工具扔在了一边
被积雪覆盖的石头
也不能使你站得更高

横平竖直的汉字
造就了我们的性格
凭着一笔一画的力量
世界众说纷纭

经过辨认的尘埃
是一串老鼠的踪迹
在假山的阴影里
丝柏层层堆起

死亡换上祖先的面具
每棵杨树都看准了
生锈的剪刀
既不能打开又无法合上

……

怕冷的人回过头来

怕冷的人回过头来
靠着毛绒绒的柏树
后面有一道松动的篱墙

一棵紧挨一棵的黄杨
无奈于每天的尘土
扑面的清风哪里去了

园丁的剪刀随着季节
把高一点的枝条抹掉
他自己的手也不是无辜的

怀疑的力量在生长
这一切对他来说太深奥
除了挣扎不会别的

他培植起来的黄杨挡住了
最终看不见一个园丁
和一个人的界限

……

他从远眺中感悟自己的命运

他从远眺中感悟自己的命运
天边昏暗的落日
让乌鸦从正面飞过
扑向荒野的大火没有尽头

冬季的雾擦着起毛的玻璃
房屋和高大的树木
摇荡着夜晚
无力牵挂的东西也要葬送你

对于那些难以避开的数字
谁都一样无知
当死亡在别的地方降临
蒙受羞耻的却是所有的生者

……

园子里的落叶

园子里的落叶
白花花的
冬天
像催债人一样紧张

饱满的枝条
把疼痛逼到顶点
修剪过的桃树
已经有了明年的形状

多么开阔的世界
头脑中一片模糊
把梯子收回去吧
天空的疑问不是你的疑问

……

是一个双重身份的人

是一个双重身份的人
潜心于无法揣测的国度
你只能谦虚谨慎
命令往往是几个字

你要在语言上稳住的对手
同样是强大的
从死亡逍遥的腹地
到幽灵出没的人群

你的行踪闪烁
透过一层纸的窗户
设下埋伏的人站在明处
你掩藏得和痛苦一样深

在历史揭开的那一刻
依旧充满偶然的气味
接替你的人从暗中出发
你的名字在世间又一次隐去

……

冬天收不住的那些话语

冬天收不住的那些话语
是灌木上最后一批叶子
黄昏不能驱赶的寂静
将更孤僻的人带向郊外

刚刚拆下的发条
从黑暗的中心扩张开来
我们全身的疼痛
出自亮色中呆滞的马匹

在恐惧的屋顶上
像梯子被掀开一样空虚
这个下不了雪的冬天
被剪掉的枝条在地上翻滚

死亡凑近了他的呼吸
紧闭的嘴唇一阵颤动
没有谁从窗外看见
鸟儿就落在走廊的尽头

……

是抖动的蚂蚱和金子

是抖动的蚂炼和金子
掠过玉米田的上空
石头的大道清澈到底

围绕往事的树木
落下一层一层的叶子
又被大风吹起

园丁的剪刀
挂在摇晃的墙上
谁还记得冬天的争吵

一棵大树昏了头
尘土穿过散漫的光线
沉向不被注意的水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