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界面
世界上我最羡慕的就是风,
它是我见过说话最多的。
我羡慕它一开口,树就听懂了,
上面的叶子,摇头的摇头,点头的点头。
当它和墙说话,和森严壁垒的围墙,
没有一块砖能理解它,
它并不来回责备,等待,
它只随着自己的意思往上吹。
……
世界上我最羡慕的就是风,
它是我见过说话最多的。
我羡慕它一开口,树就听懂了,
上面的叶子,摇头的摇头,点头的点头。
当它和墙说话,和森严壁垒的围墙,
没有一块砖能理解它,
它并不来回责备,等待,
它只随着自己的意思往上吹。
……
花开的时候是这样,花枯的时候是那样。
它的喜乐不过转眼之间,
在风中的荣耀,却是一生之久。
花开的时候并不作声,是喜爱它的人们在旁边自己说。
该谢的时候就谢了,不惧怕,也不挽留。
……
我最爱吃青春,爱情,和诗歌。
我就是靠吃这些东西长大的。
我每天吃,不管身边有没有陪伴。
我每天吃,但还是老了,孤独,味口败坏了。
但是今天,当我把这一切都挪开,
把吃进内里的全部淘出来,
这些我极度喜爱的东西,
我看我从此不吃,能不能活下去。
我活过来了,居然活得很好。
我活得很好就像我从来没有吃过它们。
……
把水给口渴的人,是容易的。
把衣服给孤儿,把面包给饥饿的肚腹,
这一切真的还远远不够。
那些埋伏在地,攻击我们的人,
那些在暗处预备刀剑的人,
他们要的不是衣服,水和面包。
他们不知道要衣服,水,和面包。
他们不认识那日日赐衣服,赐水,赐面包的。
……
看我这在地里劳作了一辈子的母亲,
如今她老了。
少女时代丰腴的体型,如今只剩下一点点笑了。
当她到O·B家,又到SHARRY家,
他们都拥抱了她,
将高兴喜乐的脸,贴在我母亲的老脸上。
他们还唱歌给我母亲听,
和我母亲交谈。
母亲一生与田畴绿草打交道,何曾有过这时辰。
可她居然和O·B融在一起,和SHARRY融在一起,
不像是一句话也听不懂的。
……
这些看得见的,不能承受那看不见的。
房屋,树,城池,虽然经过了千年,又换了新样式,
却是终有一天要朽坏。
现在我吃的食物,我喝的液汁,
连同我这身体,它又吃又喝,
这些都属于看得见的,所以终有一天要朽坏。
……
是啊,我曾经像地上的这些短枝,
我曾经像地上的这些短枝,没有什么用处了。
太阳光每天从上面经过,也不多停留。
偶尔有新空气住在上面,但也不长久。
若不是鸟儿要建造房屋,
若不是马上被筑巢的日子看到,
一生都丢弃在地上,真的没什么用处了。
……
一个乡下孩子
靠油灯下的苦读进了城
远离父母让我更亲近书本
想说话时
我就朗读几页书本
那么多大师包括博尔赫斯
布克莱艾略特亨利—米勒等
都能听懂我的方言
我朗读的间隙
他们告诉我世界的起源
城市的真相
告诉我能做什么
有一个时期我想远离书本
亲近城市
试着在高楼脚下大声说话
直到我喉咙嘶哑也没有人听见
一声叹息之后
我回到朗读和倾听
偶尔到街上走走
看见光天化日下有人贱卖灵魂
我就干咳几声
2001.6.2
……
是从十二点开始的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在喝酒
在谈论女人和发牢骚
有关上游的事情因为神秘
我们知道的不多
刚喝完一杯就到中游了
这里的树砍得精光
水土流失严重
清水成黄水黄水成黑水
鱼不到一岁
就出现第二性征
一阵叹息之后
我们一致认为
从长计议要大量栽树
但眼前的首要任务
是要加紧对草的培养
紧接着就培养草的问题
我们争论不休
直到东方既白
我们才带着各自的观点
到了下游
到了入口海
这是我们发现
被污染的不仅仅是
我们谈论的
一条河流
……
突然的黑暗让人说话
让早应熟悉但直到
黑暗降临前还陌路的人
从各自的房间走出来
聚在楼下的草地上
没有一个窗口亮起蜡烛
停电的房间
没有人愿意多呆一分钟
面容慈爱或狡黠
来不及辨清
从普通话的缝隙中
泄漏的的几滴方言
是黑暗中相互交换的名片
谁也不是这座城市亲生的
一切就因为工业的父亲
让那么多人爱上城市
这个喜怒无常的继母
孩子抬头的那一刻
星星激动了
这时草地上的每一人都发现
楼上楼下左右隔壁
都住着结构相似的一家人
黑暗帮每个人找到
自己的邻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