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之将至
我怕自己将慢慢地慢慢地老去,
随着那迟迟寂寂的时间,
而那每一个迟迟寂寂的时间,
是将重重地载着无量的怅惜的。
而在我坚而冷的圈椅中,在日暮,
我将看见,在我昏花的眼前
飘过那些模糊的暗淡的影子;
一片娇柔的微笑,一只纤纤的手,
几双燃着火焰的眼睛,
或是几点耀着珠光的眼泪。
是的,我将记不清楚了:
在我耳边低声软语着
“在最适当的地方放你的嘴唇”的,
是那樱花一般的樱子吗?
那是茹丽萏吗,飘着懒倦的眼!
……
我怕自己将慢慢地慢慢地老去,
随着那迟迟寂寂的时间,
而那每一个迟迟寂寂的时间,
是将重重地载着无量的怅惜的。
而在我坚而冷的圈椅中,在日暮,
我将看见,在我昏花的眼前
飘过那些模糊的暗淡的影子;
一片娇柔的微笑,一只纤纤的手,
几双燃着火焰的眼睛,
或是几点耀着珠光的眼泪。
是的,我将记不清楚了:
在我耳边低声软语着
“在最适当的地方放你的嘴唇”的,
是那樱花一般的樱子吗?
那是茹丽萏吗,飘着懒倦的眼!
……
房里曾充满过清朗的笑声,
正如花园里充满过百合或素馨,
人在满积着梦的灰尘中抽烟,
沉想着凋残了的音乐。
在心头飘来飘去的是什么啊,
像白云一样的无定,像白云一样的沉郁?
而且要对它说话也是徒然的,
正如人徒然向白云说话一样。
幽暗的房里耀着的只有光泽的木器,
独语着的烟斗也黯然缄默,
人在尘雾的空间描摩着白润的裸体
和烧着人的火一样的眼睛。
为自己悲哀和为别人悲哀是同样的事,
虽然自己的梦是和别人的不同,
但是我知道今天我是流过眼泪,
而从外边,寂静是悄悄地进来。
……
为你开的,
为我开的毋忘我花,
为了你的怀念,
为了我的怀念,
它在陌生的太阳下,
陌生的树林间,
谦卑地,悒郁地开着。
在僻静的一隅,
它为你向我说话,
它为我向你说话;
它重数我们用凝望
远方潮润的眼睛,
在沉默中所说的话,
而它的语言又是
像我们的眼一样沉默。
开着吧,永远开着吧,
挂虑我们的小小的青色的花。
……
孤心逐浮云之炫烨的卷舒,
惯看青空的眼喜侵阈的青芜。
你问我的欢乐何在?
----窗头明月枕边书。
侵晨看岗踯躅于山巅,
入夜听风琐语于花间。
你问我的灵魂安息于何处?
----看那袅绕地,袅绕地升上去的炊烟。
渴饮露,饥餐英;
鹿守我的梦,鸟祝我的醒.
你问我可有人间世的挂虑?
----听那消沉下去的百代之过客的跫音。
……
枯枝在寒风里悲叹,
死叶在大道上萎残;
雀儿在高唱薤露歌,
一半儿是自伤自感。
大道上是寂寞凄清,
高楼上是悄悄无声,
只有那孤零的雀儿,
伴着孤零的少年人。
寒风已吹老了树叶,
更吹老少年的华鬓,
又复在他的愁怀里,
将一丝的温馨吹尽。
唱啊,同情的雀儿,
唱破我芬芳的梦境;
吹罢,无情的风儿,
吹断我飘摇的微命。
……
残月是已死美人,
在山头哭泣嘤嘤,
哭她细弱的魂灵。
怪枭在幽谷悲鸣,
饥狼在嘲笑声声,
在那莽莽的荒坟。
此地黑暗的占领,
恐怖在统治人群,
幽夜茫茫地不明。
来到此地泪盈盈,
我是飘泊的狐身,
我要与残月同沉。
……
怀乡病,怀乡病,
这或许是一切
有一张有些忧郁的脸,
一颗悲哀的心,
而且老是缄默着,
还抽着一枝烟斗的
人们的生涯吧。
怀乡病,哦,我啊,
我也许是这类人之一吧,
我呢,我渴望着回返
到那个天,到那个如此青的天,
在那里我可以生活又死灭,
像在母亲的怀里,
一个孩子欢笑又啼泣。
我啊,我是一个怀乡病者
对于天的,对于那如此青的天的;
那里,我是可以安憩地睡眠,
没有半边头风,没有不眠之夜,
没有心的一切的烦恼,
这心,它,已不是属于我的,
而有人已把它抛弃了,
像人们抛弃了敝舄一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