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的少女

默默无闻的人儿,你为何经常

独自一人悄悄地溜开?

她猛吃一惊,微微掉头,

满面羞色地说了起来:

每当风标指向他那遥远的故乡,

我就登上陡峭的山坡,

我想吹拂过他嘴唇的微风,

此刻也会在我唇边抚摸。

每当他披着晚霞散步,

我就倘佯到白色的大路,

心中甜蜜地沉思冥想:

这条路会连接他的脚步。

每当驳船向伦敦航行,

我观看着它们在远处消逝;

他的窗口正朝着码头,

驳船的来临他能尽收眼底。

我去迎接夜空中的明月;

赏月给我们带来了满足;

只要他还有着昔日的情趣,

我们的目光就能在夜空任意撞触。


飞白 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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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

但求有个复仇之神从天上喊我,

并且大笑着说;“受苦受难的东西!

要明白你的哀戚正是我的娱乐,

你的爱之亏损正是我的恨之盈利!”

那时啊,我将默然忍受,坚持至死,

在不公正的神谴之下心如铁石;

同时又因我所流的全部眼泪

均由比我更强者判定,而稍感宽慰。

可惜并无此事。为什么欢乐被杀戮,

为什么播下的美好希望从未实现?

——是纯粹的偶然遮住了阳光雨露,

掷子的时运不掷欢欣却掷出悲叹……

这些盲目的裁判本来能在我的旅途
播撒幸福,并不比播撒痛苦更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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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朵菊花

这朵菊花为何留得如此长久,

来显示自己震颤的羽绒?

现在已是知更鸟哀鸣的时刻,

当花儿已经葬入了坟冢。

在漫长的夏季,束束阳光

被邀探访片片叶儿和花瓣,

太阳为花朵做完了该做的事情,

这朵花那时为何没有开放?

它一定感到那炽热的召唤,

尽管丝毫也没有留心,

但现在已苏醒,当树叶僵尸般掉落,

当树液纷纷地隐身。

它的美色来得太晚,孤独的东西,

季节的光辉已经耗完,

什么也没有为它留下,它只好

在狂暴的风雪中震颤。

难道它有原因逗留,

没有头脑地异想天开,

对于一朵娇嫩美丽的鲜花,

酷冬定会抑制自己的残害?

瞧我说的,仿佛花朵

生来就有思维的能力;

然而这只是许多面具中的一个,

被戴于背后的上帝。

吴笛 译

……

挡住那个月亮

闭上窗户,拉起窗帘,

挡住那悄悄溜来的月亮,

她的装束大像她以前——

当我们的诗琴还未积上

岁月的尘埃,我们念到的名字

还未刻在石碑之上。

莫要去踏沾了露水的草坪

去观望仙后座的模样,

还有大熊座和小熊座,

以及猎户座的闪烁的形象;

闭门不出吧;我们曾被那番景色吸引,

当美好的东西仍末凋亡。

让午夜的香气缠绵不逸。

切莫去拂除花束,

唤醒那同样的甜蜜情意,

像当年由香气向你我吹拂

那时节,生活就像在欢笑,

爱情美好得如人们的描述!

在普通的亮着灯光的屋中

囚禁起我的思想和双眼,

让机械性的话语制造出来,

让略黑的细节赤裸地呈现;

人生初开的花朵何等芬芳,

它结出的果实又何等辛酸!

(吴笛译)

……

严重的时刻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

无缘无故在世上哭,

在哭我。

此刻有谁夜间在某处笑,

无缘无故在夜间笑,

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

无缘无故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

无缘无故在世上死,

望着我。

陈敬容译


……

在春天或者在梦里

在春天或者在梦里, 
我曾经遇见过你。 
而今我们一起走过秋日, 
你按着我的手哭泣。 

你是哭急逝的云彩, 
还是血红的花瓣?都未必。 
我觉得:你曾经是幸福的。 
在春天或者在梦里。 

1896年4月9日,布拉格 
绿原 译

……

春天

鸟儿在欢呼——为光所催唤——

音响填充着蓝色的远方;

皇家公园的旧网球场

已被鲜花全部铺满。

太阳倒十分乐观

用大字母写在小草间。

只是那儿在枯树下面

还有个阿波罗石像在悲叹。

来了一阵微风,舞姿翩翩

扫开了黄色的蔓草,

给他灿烂的额头戴上了

发蓝的紫丁香花冠。


……

有一座邸第

有一座邸第。门框上头
是式微的纹章
树梢如祈求
的手在前面高高生长

徐缓沉陷
的窗里伸出一枝灿烂的蓝花供人赏玩

没有妇人哭泣——
在这颓败的建筑物里
她作最后的示意

……

很久,很久了

很久,——很久了……
什么时候——我可不知怎么说……
一口钟在响,一只云雀在呜叫
一颗心如此幸福地跳过
在幼林斜坡上天空如此闪耀
紫丁香开放了花朵——
一个少女穿着节日盛装,苗苗条条
令人惊讶的难题在眼里婆娑……
很久,——很久了……

……

一位友人的疾病

疾病给我带来这样一个

思想,放在他的天平上

为什么我要如此惊慌?

那火焰已燃遍了整个

世界,就像一块煤一样

虽然我看到天平的

另一边是一个人的灵魂。


裘小龙 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