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诗人


伊万诺夫 知识渊博,
风格完美,却非诗人,
相当程度上这是多余,
因为他从不动心。

对安德烈·别雷 我只能感觉,
对安德烈·别雷我感到恐惧……
我不能带着他的诗作四处漂泊
它们的深邃我尚未进入……

泰然的布宁 是一幅轻柔的色粉画,
轮廓鲜明,惹人喜欢。
他被阳光照耀,把月色沐浴,
可他却不知有叛乱。

库兹明 经受了太多的挫折,
却依然孤傲,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味道辛辣,但不无狡猾
是个擅长装腔作势的老手。

还没有为古米廖夫 作画:
在热带森林里点起篝火!
他喜爱词语,态度虔敬。
他口气专断,头脑很活。

1918年

……

生活的渴望


生活——是名副其实的生活!
给我生活吧,——我恳求企盼!
生活的激流!语言的生活!
生活,我对你无限热恋!
我正呼吸困难……再多些生活吧!
生活,如海洋里的水滴那样多。
生活无边无际!在世界上有多少
痛苦和罪恶,生活就有那么多!……

……

有些日子


有些日子:我憎恨
自己的故乡——自己的母亲。
有些日子:她未在近前,
我用所有的事物把她歌唱。

一切,一切在她那里都很矛盾,
她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甚至处女,——相信在世上有奇迹,
这一切都世俗无比。
如同雪——扁桃仁。扁桃仁的冬天。
还有手风琴——和钟。
日子散发着烟尘。透明的烟尘。
还有乌鸦,——和鹰隼。

拆毁伊维尔钟楼。
咒骂的——是母亲,抚爱的——是母亲……
而你努力,你想要
更加宽广的拥抱!

我——是俄罗斯人,而我知道些什么?
我坠落。我奔向天空。
我连自己都不懂,
而我是百分之百的俄罗斯人。

1930年夜。

……

“你不再回到我身旁……” 给兹拉塔?


你不再回到我身旁,哪怕是为了塔马拉,
哪怕是为了我们的小傻瓜,像兔子一般的洋娃娃:
你现在住着别墅,午餐吃着大螯虾,
如今用翅膀庇护你的是一只大乌鸦……

你不再回到我身旁:如今你穿着天鹅绒大氅;
他那疲惫的双肩没有翅膀,无法替你遮挡……
你不再回到我身旁:牌上的先知
熄灭了霞光那卢布一般的迸燃光芒

你不再回到我身旁,哪怕……哪怕是说声道别,
但令人遗憾,在棺材里弄湿了衣裙……
你不再回到我身旁,穿着静静的印花布裙,
在快乐而可怜的衣裙上,点缀着一朵小小的花。

……

渲染


今天“红”,明天“白”——
啊,不是衣料!也并非花朵!——
那些芸芸众生,猥琐而凶狠,
我已厌烦至极,十分恶心。

今天鄙俗。明天仍鄙俗,
今天有骗子手,明天还是有,
他们是一贯诡计多端的滑头,
任何的骚乱都能刺激你们。

思想荒谬,理想徒劳,
在“他们的”理论里,有一条直通上帝的道。
今天“红”,明天“白”——
原来他们都不开花。

1919年1月

……

致少女的心灵 献给松卡?


她年轻又腼腆,
送我一枝石竹花。
我爱森林里的草莓,
金刚石般的寒冷也不怕!

她畅谈音乐会,
对京城的东西,侃侃而谈。
可我分明看见,在少女的心田,
小溪流淌在百合和燕麦之间……

我知道,每晚读完书后,
她会突然忧郁,
对松鼠般不安的心灵喊一句:“跳上去吧!”
既任性,又感到压抑……

挂着微笑,合拢了睫毛,
赤杨和清泉出现在梦乡;
在芳香的私人日记上
写下了清晰的篇章。

1913年

……

一无所有……


我想离开去别处,
凝视别人的眼睛,
离别住处,永不反顾
在那里——别处——死去。

夜莺永远对着别人
将诗人歌唱。
如果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
那我倒要说一句:请活着!……

1928年

……

十四行诗 献给格奥尔基·伊万诺夫?


我还记得您:温柔又朴实。
您崇尚唯美,拿着长柄眼镜,不屑一顾。
我用十四行诗来把您的应和,
仅剩的克拉列特酒 的幻想在诗中流溢……

我随即说一句:“请留宿!”
吩咐点燃更亮的星球,
和简陋却可爱的房间成为好友:
痛苦的美让我心满足……

我在太阳中渐渐熄灭,却在
夜晚复活:我在涅瓦河中徘徊,
一位童贞夫人在那里把梦幻等待。

她是古第聂伯人的后裔,
坚信自己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两支笔杆脾气火爆……

1911年,彼得堡

……

二月


二月依偎着四月举止轻浮,
如同宠臣依附着国王。
四月,笑得心满意足,
还令四月神经发痒。

在淡蓝色的夜晚
浅黄色的二月陷入梦幻,
反复念诵着春天神圣的名字,
夜莺,飞向遥远……

孔雀石散发着轻烟
(在温暖的二月是海洋吗?),
掩盖了堤岸的白柳,
爬行并消融于暗淡的烟尘中。

雪变得苍白,灰暗,
闪烁着钻石样的光芒。
而在它的上面松树也遍染白霜
自信地四处张望。

雪花落下,——永生的松树
抖掉灰色的鬈发。
我听见在二月之晨的震颤:
呵,这震颤的便是春天。

1918年.

……

十四行诗


爱情不会重返,而我似乎在惋惜
过去的欢乐和往日的爱情;
你那疲惫的眼神已不再对我闪亮
再也照不亮神秘的征程……

爱情不会重返,悲哀凝聚心中,
像周围的积雪半已消融、下沉。
――你无法为爱情召魂,它红颜薄命:
爱情不会重返――这是二月的喧哗声。

无水的海洋里有无数个星
无数的星群闪烁着清冷,
它们的冷光何等逼人!

这冷光中没有温存、没有同情……
于是我明白,在我的生命中,幸福已然不再。
爱情不会复生!……

加特奇纳1908年

……